2013-01-30 我從醫界典範謝炎堯教授文章看到的可惜之處

高高在上的大老對後輩的諄諄教誨

台大醫學院內科退休教授謝炎堯在蘋果日報發表一文《請三思後再選擇醫學系》，內文提醒高三學生選科系要三思，並且描繪出自己心中理想的台大醫學系學生未來應具備的一些「崇高」特質：

住院醫師─應超時工作

謝教授叮嚀住院醫師在接受專業訓練時期，不要心存準時下班的心態，喪失寶貴的學習機會，畢竟超時工作也不一定會過勞死。

主治醫師─應奮不顧身

謝教授也舉心肌梗塞的醫師當例子，認為主治醫師不顧自己勞累與性命，是大家的好榜樣，希望以後也有優秀後進能如此奮不顧身地照顧病人。

所有醫師─應鞠躬盡瘁

謝教授也指出醫療勞動條件沒有需要改善的問題，認為鞠躬盡瘁是醫療的傳統倫理的「正常」表現。

可惜失誤一─過時的概念

其實，在很多勵志書裡面都可以看到一些號稱「成功者」有類似的見解。成功者雖然獲得成功，但不代表他的所有特質都是對的，可能他連自己為什麼成功都不知道。多一些正面思考有助於生存，但不代表完全正面就所向無敵。平心而論，謝教授身為「成功」的醫界大老，自然心中有許多心路歷程想要與後進分享，這種無私的態度的確值得學習，雖然教授講的不見得就是對的。由於今日醫療環境與背景早已大不相同，不合理的超時工作甚至被認為對病人有害，謝教授專長是醫德，而不是專職作家，因沒注意而寫出這種過時想法給人自我感覺良好一廂情願的味道，並引起不必要的眾怒誤解，是相當可惜的。

我個人認為，謝教授理想中，這些可以超時工作又不至於心肌梗塞的天才，是供晚輩後進們瞻仰之用的，而不應該來當作標準。這種人才很多志於從醫當然是大家的福氣，但是理想太高就顯得不切實際。

可惜失誤二─錯誤的作者

Nassir Ghaemi在其著作《領導人都是瘋子》指出「許多自己本身就是天才的人，把瘋狂和精神失常看做是偉人最卓越的特質─但傳記作者卻站在這些偉人面前，高舉他們不受到精神學家的褻瀆。」因為謝教授的理想過於嘴砲崇高，又是藉由自己妙筆之下來告知大家，所以引起眾多醫療同業的砲轟迴響。如果能找個後輩醫師，把此文改寫成為《我從醫界典範謝炎堯教授身上看到的鞠躬盡瘁》，相信質疑會少些。若加上自己的不幸遭遇，而引起社會各界的關懷和憐惜，會有更多人深受感動。

可惜失誤三─錯誤的讀者

謝教授刊登此文於蘋果日報，表示是寫給社會大眾看的，但這難免就讓民眾得知住院醫師過勞和主治醫師甚至心肌梗塞的訊息。最近，每次跟人提起我是醫師，大家都會關心我是否過於勞累，這種以前沒有的現象，讓人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醫療勞動條件不佳已為一般民眾所知，憂的是民眾就醫時擔心自己都來不及了，還必須關心醫療人員是否過勞。謝教授此文一出，更是加深民眾就醫時的壓力，也違背了大老們行善不欲人知的本意了。若是把此等內容，直接單純對醫學生來演講，相信更為適切，也能讓不耐操、不耐勞的醫學生早日脫離苦海從事更適合自己的行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