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月5日 星期六

2013-01-05 惡霸和白目是社會變化與進步的原動力

主治醫師苦口婆心地跟罹患精神分裂症的拳四郎講說:
「頭上都是頭皮屑,你這樣蓬頭垢面的樣子,怎麼會放心讓你出院?」
「衣服要收好,垃圾要丟掉,你看你餐盒還丟在這裡,都發臭了。」
「不要在整天都躺床,要出去活動活動,去參加體操或是去唱歌都很好呀。」

拳四郎總是千篇一律的回答:
「我很累,沒有精神。」
「我做不來的,你快讓我出院啦。」

整理儀容和環境是社會公認的價值。
參與病房活動是精神科病房評估病情的指標。
「價值」或是「指標」對拳四郎都是不怎麼重要的事。
他不喜歡為了迎合醫療人員而喪失他頹廢的個人風格。

拳四郎已經三十二歲了,為了讓他能快快重回社會,這樣的任性是不被精神科病房、社會,甚至是父母可以接受的。
他不想要住在病房這個限制多多的地方。
但是,沒有達到和醫師約定的標準,他就必須一直困在精神科裡。
以拳四郎的角度去想,「價值」或是「指標」卻是我們用來迫害他的工具。

為了在社會環境下順利地生存,不光是拳四郎,我們都必須做出某種程度的「妥協」或是「犧牲」:
學生必須為了成績而努力讀自己不想看的教科書。
重症病人必須為了控制病情而忍耐不下床趴趴走。
醫療人員必須為了醫院評鑑而維持人力充足的假象。

不想參加考試的學生、不想困在病床的病人、不想理會評鑑的醫療人員,這些為了自己自由而奮鬥的人,都必須面臨龐大的社會壓力挑戰。因為在崇尚自由的過程中,藐視「價值」與「指標」卻會傷害許多人,其中握有權勢的人會無所不用其極地反擊,以「瘋子」或「罪犯」的標籤來抹黑他們。

握有權勢的人為了維持「可以接受的虛假」變成「惡霸」。
追求自由的人為了展現「不可接受的真實」變成「白目」。
這些無窮無盡的價值觀之戰,是社會運動的種子。
而「惡霸」和「白目」透過醜化自己的犧牲來讓眾人得以反思,成為社會變化與進步的原動力。

「你已經死了。」拳四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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