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1月26日 星期一

2012-11-26 病醫對話之間的變化性〈四〉:在重症區表演歇斯底里


一個心急如焚的陌生女子跑到面前劈頭就問:「志明在哪裡?」
正在重症觀察區查房的雷看病人看到一半被迫抬起頭。

社會很亂,如果隨隨便便跟陌生人透露出病人的去處,說不定會有意外的麻煩,若是親人和家屬就不要緊,但如果訊息給了仇家知道,萬一在急診鬧了起來,那可就糟了。因此,雷反問她:「請問妳是志明的什麼人?」

陌生女子沒有回答,反倒是認出雷的猶豫,繼續激動地問著:「志明在哪裡?你帶我去。」
雷心中有點小埋怨,若是所有人都這麼沒禮貌,台灣社會就要崩潰了,但是看在她憂傷的份上,也懶得去計較,這裡是急診室,永遠為「自認很急」的人服務。就不帶情感地邊指邊說著:「很抱歉,我現在還在看病人,志明就在那邊,521床。」
還等不及雷回答完畢,陌生女子就跑向另一端的護理師去詢問,恰巧志明就躺在旁邊。

陌生女子一見到志明就緊握著他的手,大聲崩潰痛哭說:「我不要你走!」
急診不是個服務周到的地方,不適合給她宣洩自己的情緒,更何況在晚上的重症觀察區,還有更多其他的病人需要安靜的環境來好好休息。

跟在陌生女子後面的,是一個中年男子,他告訴我他和志明是第三方關係。他告訴學義不精的雷說:「就是朋友的朋友啦。而她是志明的姊姊,而我是她男朋友。」

之前交班沒提到志明有個姊姊,深入問才得知,陌生女子阿美因為跟志明非常要好,所以阿美當自己是她姊姊。長腫瘤又得了嚴重肺炎的志明,只能虛弱地看著阿美,勉強以點頭搖頭來回應阿美不斷的言語轟炸,志明若沒反應,阿美會拍打臉龐讓他維持清醒。

二十床上下的重症區病人被阿美這樣吵了一段時間,阿美的男友希望雷能幫忙勸勸阿美,雷也對病人們感到非常過意不去,就出面跟阿美說一說:

「小姐,我知道妳很關心志明,但這邊是重症觀察區,時間也不早了。如果不放低音量,除了志明沒辦法休息,還會影響到其他病人的休息。可不可以麻煩妳不要造成對病人的困擾?」
阿美看了雷一眼,說:「你不要打擾我,我才第一次來,我要好好地跟志明講話。」

雷再次解釋:「妳這樣其他人會受到影響的。在單人病房的話我不會有意見,但是這裡是急診…」
阿美懶得搭理雷,直接放大絕說:「我要在這邊照顧他。我不想聽你講話。」接著又拍打志明的臉說:「你要不要我在這邊照顧你呀?你說呀。不要搖頭啦。」

雷發現對方拒絕溝通,只好拉大音量,向她做最後的呼籲:「在這邊有很多病人和家屬,妳再繼續這麼激動的話,大家會整晚都沒辦法休息,妳口口聲聲說要照顧他,但是妳的行為依照我們的判斷對他的病情沒有好處,如果妳不想聽從建議,我們就只能請警衛來帶妳離開這邊了。」
苦勸不聽的阿美生氣地說:「妳不要管我,這些我才不管。我就是要照顧他。」

護理師只好呼叫警衛讓阿美收斂一點。但是警衛一走,阿美依舊持續展現她的歇斯底里。後來,總算在其他病人的家屬以及看護的正義直言下,逼走了阿美。

急診什麼人都有,有時候遇到這種來鬧的人,因為她沒有掛號,不然早就給他打之針讓她鎮靜一下。朋友不是愈多愈好,這種不理性的朋友或是乾姊姊,還是遠離一點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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